金融制裁对全球经济影响几何？

伴随着俄罗斯和乌克兰冲突升级，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也不断升级，由此引发的国际经济金融影响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2月26日，美国白宫发表声明说，为应对俄罗斯在乌克兰境内采取军事行动，美国与欧盟委员会、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加拿大领导人决定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支付系统之外，并对俄罗斯央行实施限制措施，以防其部署国际储备削弱制裁措施造成的影响。2月27日，俄罗斯中央银行表示，俄方拥有必要资源，可以维持金融稳定。

欧美等国对俄罗斯采取严厉金融制裁措施，让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重要国际机构和政治要员纷纷对俄乌冲突所带来的全球经济运行风险表示担忧。美欧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之外意味着什么？该举措对俄罗斯经济金融会有哪些影响？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后，卢布大幅贬值，美元走高，全球股市坐上“过山车”，这其中是否蕴含爆发金融危机的风险？展望未来，俄乌冲突会对全球汇市、全球支付体系以及全球经济带来哪些影响？针对上述问题，《金融时报》记者专访了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曾刚。

经济金融冲击不容小觑

制裁负面影响或是双向

据悉，SWIFT成立于1973年。SWIFT是世界领先的安全金融报文传送服务机构，也是一家全球性同业合作组织。SWIFT不为客户持有基金或管理账户，而是帮助全球用户社区通过可靠途径，开展通讯并交换标准化金融报文，从而支持全球和本地市场的金融交流，并助力国际贸易和商业活动。SWIFT被认为是制裁手段中的“金融核弹”，该如何理解SWIFT？SWIFT有何重要性？

“通常来说，一国国内的支付清算体系往往是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两层；但在跨境交易层面，由于没有一个超级全球央行的存在，所以就有了SWIFT这样的组织，方便把全球银行连接起来。”曾刚表示，SWIFT主要是建立起银行金融机构相互之间的金融信息交换，然后再搭载美元、欧元、日元等各种结算体系，从而使得跨境经济金融活动得以有效展开。因此，SWIFT在跨境资金清算领域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具有促进全球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

数据显示，全球范围内共有超过1.1万家金融机构使用SWIFT，系统每日处理的信息量（即报文数量）超过4200万条。根据最新统计，今年1月，人民币在国际结算中的份额达3.2%，创历史最高，居美元（39.92%）、欧元（36.56%）、英镑（6.30%）之后，居全球第四位。俄罗斯目前有466家金融机构为SWIFT会员。该如何看待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SWIFT支付系统之外所带来的经济金融影响？

“从某种程度上看，全球贸易和资金流动都以SWIFT作为支撑，那么当一个机构从该平台被‘踢出去’，就意味着它不能再用这个平台来做生意了。”曾刚表示，打个比方，如果我们现在出门不能用银行清算的话，我们就只能用现金结算或者其他结算途径。现金等结算方式在应对小额交易时还能行，但在大额交易方面则会非常费劲。曾刚认为，这项制裁会给俄罗斯和包括西方国家在内的许多国家之间的贸易金融跨境往来带来极大的不便。一方面，这会限制俄罗斯参与全球经济，从而伤及俄罗斯经济复苏；但另一方面，这也会对实施制裁的国家带来负面影响。

曾刚表示，欧美目前只是宣布禁止俄罗斯的几家主要银行使用SWIFT国际结算系统，此举留有“后门”，并非完全封闭。这背后的原因有两点。其一，包括能源在内的基础产品，全球市场尤其是部分西方国家对俄罗斯还有依赖，所以西方国家在这方面还是留下了一些必要的资金往来“通道”。其二，有些国家的金融机构曾经借钱给俄罗斯，或者提供相关的融资支持，如果欧美彻底把所有通道都断掉了，这也意味着俄罗斯失去了还债的通道。

全球复苏受波及

后续影响待观察

2月25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格奥尔基耶娃表示，乌克兰局势给该地区和全球带来重大经济风险，IMF正在评估其潜在影响，随时准备为IMF成员提供支持。IMF正在评估乌克兰局势对全球经济的潜在影响，包括对金融体系运作、大宗商品市场的影响，以及对与该地区有经济联系的国家的直接影响。同日，欧洲中央银行行长拉加德也表示，欧洲央行将尽其所能维护物价和欧元区金融体系的稳定。虽然现在判断乌克兰危机的整体经济影响还为时过早，但显然持续的不确定性可能会拖累投资和消费，阻碍经济增长。同时，能源成本的上升可能会进一步加剧通货膨胀。

2月27日，俄罗斯央行发表声明说，俄方拥有必要资源与工具，可维持金融稳定，保障金融领域的业务运转。俄方将保障各银行的卢布现金与非现金流通。俄银行系统稳定，拥有足够资本与流动性，俄境内所有银行目前运转正常。此外，俄方将使用本土版金融信息传输系统（SPFS）完成相关业务。为应对西方制裁，俄罗斯央行于2014年开发了SPFS系统。据统计，目前有23家外资银行与SPFS系统连接。

“欧美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的经济金融影响不容低估，但具体的实际操作和后续效果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曾刚表示，首先，俄罗斯作为一个大国还是具有一定的经济应对空间和弹性的。从国际汇市的角度来看，俄罗斯被“踢出”SWIFT，俄罗斯经济将在一定程度上与全球经济强脱钩，必然会大幅减少国际社会对卢布的需求，这会对卢布汇率带来较大影响；同时，也会让卢布计价的金融资产面临风险。其次，这项措施具体的负面影响，还需要观测其实际执行情况。俄罗斯作为全球大国之一，考虑到全球经济之间彼此的关联程度较高，因此欧美这项SWIFT“重型武器”的具体执行情况目前还不确定。毕竟，欧美在这项制裁措施之下还留下了许多“活口”，且西方对俄罗斯能源还存在依赖。再次，面对这项制裁措施对全球支付系统会有多大影响的问题，曾刚表示，短期来看影响将是有限的。但从长期来看，这可能会意味着部分国家对发展类似SWIFT金融交换系统的动力加大，类似于一种风险对冲和备选项。

伴随着俄乌冲突升级，欧美等国对俄罗斯“祭”出金融制裁大招，会否存在触发金融危机的风险？对此，曾刚认为，目前还没有看到爆发金融危机风险的可能性。2014年之后国际社会对俄罗斯的制裁就存在，从国际层面上来看，金融市场对俄罗斯的风险敞口占比并不大。乌克兰局势如果持续恶化，可能会给全球供给端、大宗商品价格带来持续性的影响。与此同时，如若大宗商品价格持续高位，这将导致欧美发达国家通胀“火上加油”，会带来欧美主要国家货币政策加速转向，由此蕴含的经济金融风险不容小觑。当下，需要密切关注乌克兰局势变化，这对全球经济金融的影响是不容低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