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数字化|保险面临“从预测到预知”之挑战

随着数字经济，特别是“元数字经济”的发展，人类社会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即“真相时代”，这个时代，亦称为“算法时代”，其最重要特征是基于由内而外的认知、解释和理解，是一种基于原始存在和基础逻辑的认知，属于一种“元认知”，一种追根溯源，从头开始的认知。

迎来“真相时代”

在观察和研究智能化的过程中，需要关注并觉悟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即智能化的本质是数字化。基于数字视角的思维和逻辑，人类社会将迎来“真相时代”。在“真相时代”，认知的迭代进步，改变了对传统智能的认识、理解和利用，因为，比智慧更重要的是“直抵真相”。算法，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更重要，乃至决定的角色。因此，算法是真相（时代）的入口或入场券。它不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是一个思维、认知和逻辑，乃至世界观问题。

回到社会治理层面，过去和现在，更多是强调基于科技的智能并惠及社会，未来，更多是要站在哲学思辨的层面，从底层逻辑出发，构建依托算法对“真相”的探究、了解与理解。算法，将成为社会基础资源，算法公平是社会公平的基础和基石。因此，可以说，算法公平是下一个时代社会文明的核心内涵和基础保障。对此，全社会，特别是企业家，需要有一种更加彻底和绝对的观察与思考，理解并践行社会公平，推动文明与进步。

算法决定未来

我国已全面启动“国家智能经济战略”，特别是2017年颁布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标志着我国将全面迈进数字经济时代。与此同时，两份涉及顶层设计的文件值得高度关注：一是《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2020年），明确了数据作为现代社会的“要素”身份和定位；二是《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2022年），确立了数据利用的一系列基础制度和发展方向。

智能经济的本质是数字经济，数字经济的宗旨是基于重构认知的价值创造与分配。理解数字经济，特别是理解“真相时代”，需要基于“数”的哲学思辨。

就智能经济而言，智能是数字利用的一种表现形式。在这个过程中，数据、算力和算法是三大基础要素和能力，而算法是其中的决定因素。因为，数据和算力均是相对客观的，是相对有限和约束的，算法则可以提供无限的想象空间，能够弥补数据和算力的有限和不足。因此，一个基本结论是：算法决定未来。未来，从某种意义上讲属于“算法时代”。

未来，我们将迎来数字时代和数字社会。数据、算力和算法均不再局限于技术范畴，将具有很强的社会属性，同时，在数字社会中，如何从数据、算力和算法的视角，理解并实现社会的公平与正义，是人类社会需要面对和解决的基础性问题。这是能否实现数字时代跨越式发展的基础和关键。我国在这些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许多工作具有显著的前瞻性和开创性，赋予了我国以弯道超车的可能和机会，但现在面临的挑战是企业和整个社会能否同心同德，与时俱进，不仅要解决能力问题，更要解决认识和觉悟问题。

如何驾驭“全新的时代”

首先，从现代社会公平与正义的视角看，要确立“数权（私数权）”的概念，是一种个体对与其相关的数据权利。数权属于私权领域，因此，数权是与生俱来，且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对个体的数权进行侵占和侵犯，也包括在未经同意基础上的利用和滥用。数权，也是数字经济时代，个体主张和维护自身权益的重要基础和依据，是其财产权的重要组成。目前，在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一个突出问题是企业（商家）对客户（个人）数据权益的掠夺和滥用，通过钻法律的空子，非法占有和使用客户的数据权益。

其次，数权不像其他个人权益那样“看得见，摸得着”，也不具有独占和排他的特征，同时，还常常以“混合”的方式出现，面临“公私混合”的问题，导致个体的维权意识淡薄，以及维权困难等问题。一些企业就利用个体在维护自身数权方面处于的相对弱势地位，不正当和不合理地获取，乃至掠夺个体的数据，同时，以“数字营销”的幌子，冠冕堂皇地进行消费诱导和误导，侵害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导致社会的不公平。目前，这个问题正面临愈演愈烈的趋势，亟待从社会和法制层面予以关注和解决。

随着数字时代的到来，人类社会面临着算法公平的挑战。目前，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一个突出问题是一些企业在数字营销、精准营销和智能营销的概念下，利用“私数权”制度的缺失和缺陷，通过数据、算力和算法的相对优势，形成一种“认知强势地位”，利用信息不对称，诱导和误导消费者，导致社会层面上的不公平。

从本质上看，个体之间，特别是企业与个人之间，在数据、算力和算法上存在客观上的不平等。因此，从社会治理和社会公平的视角看，必须关注并解决这种不平等。要通过数权的确权和维权，夯实数据流通和共享的秩序基础，维护公平正义。

就风险管理，特别是保险而言，核心是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这也是保险精算需要解决的问题。保险精算的本质是解决风险预测，即通过对历史损失数据的集合和分析，探索损失发生的规律，继而为保险定价提供技术支持，实现社会互助的规范与公平。但随着“真相时代”的到来，保险将面临“从预测到预知”的挑战，乃至颠覆，即如果风险是可以预知的，那么，保险还怎么“保”，这无疑将引发一场“范式革命”，保险业需要认识并理解这种迭代的逻辑以及驾驭能力。

最后，如何理解并驾驭“全新的时代”？这个全新的基础是“算法时代”，更基础的是基于算法的划时代。过去是由外而内地认识世界，未来是由内而外地理解世界，这种改变是基础和颠覆性的，其核心是从头开始的“元思维”，以及“元程序”和“源代码”，因此，需要相应的理念和能力。

在“元思维”框架下，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并回答三个基本问题，一是“是什么”，即我们看到的事实、现象和表现到底是什么，是一种虚幻，或是真实，世界和问题的根本究竟是什么；二是“为什么”，即一直以来，我们“作为”的原因、理由和意义到底是什么，我们需要突破思维定式，即不一定是“非黑即白”，为什么不能是“非黑即红”，换一个视角看，海阔天空；三是“怎么办”，即曾经有效的方法、对称和措施可能面临失效的挑战，因为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我们理解的基础逻辑和方向出问题了，我们就要思考应当怎么办。

如果未来有一天，当人们回望历史时，或许会发现：在当下这个时点，思想最大的分野就在于观察、认识和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向以及背后的逻辑基础。

（作者王和系仁和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