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麦”普法,律师能不能走“直播网红”路线?
来源:银柿财经 2022-03-31 19:22:27
每天中午12时30分左右,是粉丝数达千万的“李叔凡律师”在抖音连麦普法的时间,连麦时长固定为1小时。在粉丝眼中,李叔凡有着双重身份——接代理案件的执业律师、直播的抖音达人。
在抖音,已有不少律师入驻。银柿财经记者在抖音平台搜索“律师”,据不完全统计,已通过职业认证的律师就有超100人。其中,“是俊律师”“律师张大姐”“龙飞律师”的抖音粉丝量均达到百万级,获赞数达千万级。记者注意到,短视频中的律师并非单打独斗,镜头之外,有来自律所,甚至MCN机构的加持。
如今,靠泛娱乐内容起家的短视频平台,开始布局泛知识内容赛道。充当“中间人”的MCN机构,在孵化网红主播之余,开始盯上律师这一具有专业知识创作能力的群体,以寻找新的盈利增长点。对于有“露出”需求的律师们来说,也在寻找适宜的方式与受众对话。
律师“露出”引流方式多样化
眼下正值“金三银四”求职季,今年28岁的上海某律所律师赵子睿,与她洽谈合作。具体的合作模式是,律师主要负责内容创作,MCN机构负责账号运营以及流量扶持,且账号归属权归机构所有,内容所带来的商业收益按五五分成。
“MCN机构找上门的常有,律所成立MCN机构的现象,在业内却不常见。”北京国樽律师事务所主任、创始合伙人刘静怡没有和其他MCN机构联系,原因是她所在的律所自行成立了一家MCN机构,名叫北京搜搜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她将该业务授权给内部MCN机构。
企查查显示,北京搜搜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20年9月,经营范围包括法律咨询(律师执业活动除外)、广播电视节目制作、从事互联网文化活动、演出经纪等。
“我们希望用‘互联网+法律’的方式,更好地提供法律服务。”刘静怡告诉记者,在直播内容输出前,会由MCN公司法律专业的小伙伴起草内容文本,再经律师把关,确保内容的准确性。“我们律所律师的本职工作还是以法律服务为主,如代理案件、调查取证、出庭等常规工作,直播只是利用空闲时间去做的自愿行为。”
各取所需的律师、平台与MCN机构
刘静怡所在的律所中,在短视频平台普法很受年轻律师欢迎,他们喜欢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引流。
“尽管有时粉丝变案源的转化率并不高,但是额外价值可被量化成口碑、知名度、影响力、话语权等。”刘静怡直言,年轻律师无论是个人影响力还是人脉积累都比不上资深律师。而律师口碑和品牌影响力的高或低,直接关系到案源的多或少。
有需求的不只是律师,还有抖音等短视频平台。近年来,随着监管机构对短视频平台内容的监管收紧,头部短视频平台开始向泛知识内容赛道倾斜。
2021年10月,抖音发布《2021抖音泛知识内容数据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呈现了2020年8月31日~2021年8月31日期间,抖音粉丝1万以上的创作者及其所发布视频的数据报告。
《报告》显示,泛知识内容高速增长,抖音成知识普及平台。统计期间内,抖音泛知识直播达100万场,平均每5个播放量里,就有1个是泛知识内容。抖音上的泛知识内容播放量年同比增长达74%。而在泛知识内容品类播放量TOP3中,包含法律知识在内的人文艺术类位列第二。不同地区的用户对于泛知识内容的偏好不同,广东人更偏爱看法律类。
记者了解到,抖音还曾定期策划“追热剧学法律”“民法典解读”“我在抖音做法援”等主题线上活动,为法律赛道的创作者构建更适合普法的内容生态。
对此,抖音方面曾表示,“未来,将持续完善泛知识内容体系建设,积极扶持、服务各领域知识创作者,致力于推动大众知识普惠,让每个普通人都可以平等地获取知识。”
在需求和趋势的双效协同下,身处其中的MCN机构看到了新商机。
“平台上做法律内容的主播相对较少,同时律师有专业背书,很容易用户获得信任。”曾在MCN机构工作的小龙(化名)告诉记者,律师的加入,对于机构来说,就是多拥有一个领域的达人。此外,除了在内容创作上,双方还可以在法律咨询上开展合作,“比如机构与达人签订合同,找有合作关系的律师把关,感觉更靠谱。”
几位受访律师纷纷表示,曾审理过涉及MCN机构的合同。其中,包括和医生合作、娱乐明星、网红主播合作等等。
商业化与职业守则如何平衡
在MCN机构的运作下,有的律师尝到快速引流变现的甜头。但不可忽视的是,律师这一职业的特殊性,决定了摆在律师面前的限制更多。若稍有不慎,甚至会触发法律风险及道德风险。
与几家MCN机构沟通后,几经思索,李梦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与MCN机构合作。
第一个难关是职业属性限制。“律师隶属于律所,律所受律协管控,律师是不能越过律所,与外部MCN机构签合同及私下收费的。”李梦告诉记者,加上自己平时忙于本职工作,并没有充足的时间能保证自由创作。在抖音平台上摸索了一年,李梦的抖音账号最新动态停在去年7月20日。
MCN机构提出,账号归属权要在机构名下,发什么内容由机构定。账号为了引流会接商业合作,比如邀请达人做探店视频。“当然,机构更希望是以律师的身份去探店,这样有助于打造IP。”
对此,李梦直言“确实没办法接受”。她的本意只是想把短视频平台当做宣传工具,以输出法律内容为主,十分担心非法律内容的发布,会对个人职业形象造成负面影响。
另一个难关来自于职业定位。本硕读了7年法学专业的赵子睿,毕业后如愿以偿地成为一名律师,比起直播普法,他更看重律师直接办案能力以及经验积累。“一旦把更多时间放在直播上,对初级律师的全面发展没有过多帮助。”
显然,律所层面也考虑到了此类问题,当时给赵子睿的回复是,“直播律师出镜率高,建立起好感度之后,也许有的客户会指定该律师代理案件,逐渐积累案源”。
但赵子睿对律所的说法打了个问号。他认为,直播团队是为整个律所引流、积累案源,所以时间必然会被律所里的直播业务安排给填满,不一定具备办案的时间和能力。
“把目光放远看,其实每个律师都有一个独立的梦。”赵子睿口中的独立,一是指律师独立承办案件;二是指薪酬上的独立,不再依靠授薪制来赚取代理费。然而,要实现独立的大前提是律师要有丰富的办案经验。考虑到职业定位上的不统一,赵子睿拒绝在现阶段成为专职直播律师。
至于如何平衡好商业化和职业守则的关系,在几位受访律师看来,目前还没有一个好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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