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潘苏通:困在高楼魔咒里 |潜鳄浮沉录③

作者 | 徐准

出品 | 焦点财经

在天津西青区高新技术产业园区附近，耸立着一栋满目疮痍的597米高层烂尾楼：天津117大厦。大厦一侧的钢结构裸露在外，一个塔吊伫立在楼顶处还保持着最后工作的模样，与周边的建筑格格不入。

近期的一则消息给这栋高楼燃起了一丝希望。有报道称这栋大楼成功封顶，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其实这只不过是“狼来了”的故事。十余年来，天津117大厦经历了一系列的危机：停工、烂尾、资金链断裂、复工传言、继续烂尾。

然而事实却很残酷，天津117大厦依旧没有复工的迹象。在传闻的背后，是天津117大厦的主人正在谋求转让这座大楼。

据悉，这栋大楼被检测出属于是危房建筑，也就是说，这栋大楼一旦投入运营，那将意味着会有非常大的安全隐患。

这栋超高烂尾楼的背后有一个传奇人物：富豪潘苏通。如同天津117大厦多舛的命运一样，潘苏通当过司机，也登上过福布斯富豪榜，创立过足球队，也试图盖这栋高楼，浮浮沉沉，也造就了一个财富神话。

传奇发家史

粤系商人潘苏通1963年出生自广东韶光一个普通家庭，其父亲很早就去世了。13岁的潘苏通被送到了美国加州的继祖母家里抚养，但生性活泼的他似乎并不是“读书的料”，高中还未毕业，他就回到了家乡。

家人给他安排了一个专职司机的工作，每天负责给韶关组织部的一名官员开车。但这个年轻人并不甘于做司机，一心想下海经商。

正值二十世纪80年代，珠江三角洲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之下，大力发展“三来一补”产业。在这样的时代大潮中，潘苏通也蠢蠢欲动。1993年，几经尝试后，潘苏通终于在香港成立了松日集团，一家主要代工生产彩电和音响及MP3的公司。

在捞得人生第一桶金后，潘苏通将视线转向了足球事业。彼时，广州太阳神二队正在寻找买家，潘苏通在1995年成功接手，经历了几轮联赛晋级，取得了短暂的辉煌，之后的几年却陷入了沉寂。2000年底，潘苏通无奈宣布解散广州松日足球俱乐部。而彼时潘苏通已投入了约1亿元，足球成为了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并没有击退这个精明的商人，2002年，他从内地转而进军香港市场，收购了英皇科技，并将其改名为松日通讯控股有限公司，潘苏通的MP3业务因此成功借壳上市，名为“松日控股”。

2008年松日控股更名为高银地产，同年，潘苏通收购了另一家香港上市公司广益国际，也就是高银金融的前身。高银金融主要经营保理业务，为小型企业提供资金支持。

潘苏通开始了左手金融、右手地产的玩法。高银地产也在当时立志于成为“首屈一指的高档物业发展商”。

自2007年起，潘苏通接连买下了天津几宗地块，总建筑面积189万平米，命名为新京津·高银天下。这个项目包括了当时的“中国第一高楼”——597米的高银117大厦，还有国际商业中心(CBD)、涵盖独栋豪宅、公寓及联排别墅在内的富国高银住宅项目及其他生活配套设施，投资总额达人民币700亿元。

同时，豪气的潘苏通也把自己热爱的元素，包括赛马、马球和红酒等融合进了项目里。天津环亚国际马球会是“新京津·高银天下”的重点组成部分之一，占地约89万平方米。

2015年，潘苏通身价曾高达2000亿港元，一度超越马云、王健林，位居当年香港十大富豪之列，一时风光无限。

折戟“中国第一高楼”

故事说回高银天下项目中的天津117大厦，这座高楼自诞生之初，便承载着潘苏通的野心，也是潘苏通财富之路的一个转折点。

117名字背后颇有哲学意味，《易经》中奇数为阳，阳是活力和创造力的代表，而“7”又是“少阳”，所以大厦的高度定为了117层和597米。

在潘苏通的预想之中，大厦中将建造世界最高的观光厅、室内游泳池与旋转餐厅。在当年，天津117大厦建成后，将成为中国第一、世界第三的高楼。

“可能400年以后，都会有人问这栋大楼是谁建的，谁都记起我潘苏通。”他曾说。

天津117项目工程浩大，地下部分就足足花了4年，主塔楼又修了3年多。直到2015年，天津高银117大厦主塔楼核心筒平顶工作终于完成了。

按潘苏通最初的时间表，高银天下项目总投资100亿美元，预计2016年完工。然而事实证明117大厦工期被一拖再拖，自封顶后就再无下文。

颇有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在了天津117大厦宣布主体完工的几个月前，高银地产与高银财富股价突然出现断崖式暴跌，市值缩水共1277亿港元。在福布斯富豪榜上，潘苏通的排名转瞬就从第21名滑落至66名。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个人财富并未受到大的影响，在股价暴跌的第二天，潘苏通斥资25亿港元买下香港南区深水湾道75号豪宅，折合每平方米约168万港元，创下香港地价次高。

而该豪宅在2021年已被摆上了货架，媒体报道称已获买家洽购，涉资33亿—36亿港元，有机会在短期内易手。

环绕117大厦的高银天下项目，在推盘两年之后，仅仅售出12套房子。2016年，潘苏通的资金链紧绷。高银地产将包括117大厦在内的高银天下运营主体“高银地产（天津）有限公司”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引进中国信达的投资。

具体操作是，将大部分资产以180亿元打包出售给一家合资公司，中国信达及旗下信风投资与潘苏通同时为合资公司提供委托贷款，双方各出资90亿元。双方计划三年后也就是2019年房子建好、变现、分钱。

这是一次通过委托贷款方式为高银天下项目进行的融资行为，但合资公司仅在2016年3月1日通过二次抵押的方式为高银天下带来60亿贷款。

然而，时间到了2019年，大厦烂尾了，更别说分钱了，信达可能本金都拿不到了。高银地产没有还钱的意思。2020年，由信达作为发起人之一的合伙企业把高银地产告上了法庭，申请财产保全，讨要本金、利息、罚息、复利及违约金等。

有意思的是，就在信达被引入“中国第一高楼”项目后，高银地产却在2017年完成私有化，成为潘苏通全资拥有的公司。这个时候，潘苏通没有全力建造这个项目，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香港房地产，在内地的房地产布局则暂告一个段落。和天津117大厦如出一辙，潘苏通仍通过高杠杆获取高价地块，建高端项目。

债主逼债，高银继续卖楼

高银金融在短时间内购进香港何文田、启德等区域多宗高价土地。2019年5月，高银金融以111亿港元价格拍得启德商业地块，潘苏通对这宗地块寄予厚望，声称将计划兴建地标式高级酒店和办公大楼，预计总投资额约160至180亿港元。

高银金融的董事们却持有反对意见，认为从企业风险的角度没必要再斥巨资在启德地块。

购地一个月后，高银金融宣布退出该地块。

在商讨退地的媒体会上，潘苏通曾笑着回应质疑公司融资问题的记者“我们在市场上融不到资？这是笑话。”

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到了2020年8月7日，德意志信托（香港）有限公司向百慕达最高法院提呈针对高银金融的清盘呈请。

2020年10月，高银金融发布公告称：出售成美控股及Goal Eagle的全部已发行股本，总代价143亿港元，出售集团的主要资产为高银金融国际中心，所得款项净额的其中约102亿港元将用于偿还出售集团的债务，即票据及贷款，而余额约41亿港元将用作一般营运资金。

2021年2月，高银金融公告称预期于2020年12月31日止六个月将会录得的亏损大幅增加至约为9.93亿港元，上年度同期录得亏损为4.82亿港元。

亏损增加主要来自于2020年7月订立终止有关出售启德住宅项目的一系列协议而产生约为4.52亿港元的一次性终止费用；及酒品及相关业务营业额下跌，因此产生的毛利贡献下降。

潘苏通的时代似乎已经悄然落幕，这个传奇的韶光商人，在福布斯2021全球富豪榜前300名中，已再未见他的身影。